秋水剑家的起名废猫

随意丢脑洞╮(╯▽╰)╭

(jojo乙女)不停回溯的两百年17

  门外响起客厅开门的声响,几个男人热闹哄哄,隔着屋门都能听见他们喧闹一宿的余温。

  你躺在床上,听着门外的声音,他们似乎是喝醉了,语调晃晃悠悠,步伐也摇摇晃晃。

  他们吵得你睡不着,你开灯下床,去打开一点门隙。

  “嗨~嗨~嗨~~~”

  米斯达看到你从门缝露出的眼睛,转过身来,一脸醉意,挥舞着双臂要过来给你一个拥抱。

  你在他扑上来之前关上门,听取头撞一声,真是一颗结实的好头。

  他口齿含糊地嘟囔几声,手里拍着门,头像是又撞了几下,停止,他走了。

  你躺回床上,关上灯。

  窗外的烟花还在放,门外的鸟语也还在响,杂乱无章,连绵不绝,好生热闹。

  但那些热闹是他们的,不是属于你的。

  意大利的日历没有春节。

  有人开门进来,坐到你床边。你借着门外的灯光,依稀能分辨出来,来人是布加拉提。

  他挨过来,用瘪嘴的意式中文对你道一声“新年快乐”。

  浓重的酒气让你往边上移了下,他又把你捞回去,问你新年礼物想要什么,他什么都愿意给你买。

  你没有想要的。

  布加拉提沉默几秒,伏进你的肩颈,手心扶上你的脸颊,说你怎么就无懈可击。

  不知道是因为他喝醉了还是怎样,他好像有点难过。

  你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布加拉提难过的情绪。

  你戳戳布加拉提,布加拉提抬起头,你把他推一边,开灯去抽屉里找之前买来玩的剩余的彩纸。

  拿出来四张红色的,你将它们叠成信封,用黄色的纸大致剪出“福”字,贴上去,再往每个红包里放入两张十万面额的里拉。

  你给他一包,布加拉提低头看看红包,又抬头看看你,跟没睡醒似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

  『什么意思?』他打开拿出来里面的钱,『给我的?』

  你说是压岁钱,又出去给客厅的三个小屁孩红包。

  乔鲁诺懵懵地接过,说了声谢谢。米斯达像被熊附身一样扒住你这个移动树桩不放,福葛呆呆傻傻的,给你来一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说来一句恭喜发财就行了。

  福葛拿出来里面的钱,问你是不是每个人都给了,你点头,他又把钱还给你。

  他说你每个月工资只有七十万,给他们八十万,你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他不要这些钱。

   『什么?你一个月才那么点钱?』米斯达脑袋蹭着你嚷嚷,『太穷了吧,我也不能要!』

  说罢,米斯达就松开你,自己还没站稳,就把红包打开要还你钱。

  乔鲁诺问压岁钱是什么,福葛说这是春节也就是中国农历新年时家里长辈送给晚辈、或是送给老人的,晚辈收到寓意就是保佑平安,老人收到就是长命百岁。

  福葛又讲了有关红包与压岁钱的传说,一下子讲了三个,你都听愣了,春节传说你只记得放鞭炮赶年兽。

  听完福葛讲的,乔鲁诺没像他们两个要把钱还你,他也没有打开,只是低着头,手里有意无意描摹着上面的“福”字。

  你也没接那两人还你的钱,布加拉提已经从卧室出来,你回屋里,继续睡。

  你真谈不上喜欢意大利的过年,又是摔东西又是放烟花又是唱歌,他们跨年不睡觉,也吵得不让你睡一个好觉。

  但这毕竟是这里的习俗,你没立场也没资格去抱怨。

  新的一年,你兴致不高。

  你兴致一直都不高,更别提有米斯达与福葛的魔鬼训练,今年福葛还可能要让你学意大利语,你能有兴致就怪了。

  最重要的是明年四月末主线就要开始,而你还没想好怎么办。

  如果有妈咪室友在身边,她们一定会帮你想办法,不会让你这条不擅长做长期计划的废鱼独自面对这种事。

  布加拉提还是不同意你去,你也两分钟跑不到一千米。

  不知道该怎么办。

  英语题你写着写着就发起呆来,注意力比以前更难以集中,福葛问你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你摇摇头,抠着手指,也不知道怎么说。

  乔鲁诺正吃着你给他带的布丁,问你要不要去看歌剧,近期圣卡罗歌剧院有上演《蝴蝶夫人》,本来米斯达想邀请你去,但看你心情这么不好,他就首先提出来了。

  『我心情很不好吗?』你着实迷惑。

  福葛和乔鲁诺面面相觑,而后都对你表示赞同地“嗯哼”一声。

  随便吧,他们觉得是就是。

  你说《蝴蝶夫人》这个名字很东方,福葛说这就是个一个美国士兵把一个日本女孩渣了的故事,正好你听不懂意大利语,去那里光听歌就行,剧情完全不用管,你要是能听懂,绝对会生气。

  你问有这么夸张吗?乔鲁诺表示有,这个故事根本不能深究,听听歌就好了。

  你不太想去,但乔鲁诺说那里有包厢,歌剧还很催眠,很适合睡觉,你霎时心动。

  福葛拍上自己脑门表示无语,不想理你这成天只想着怎么睡好觉的懒货。

  第二天米斯达邀请你,你直接答应,他开心极了,恨不得把你抱起来转一圈,说自己坚持邀请你真是做对了,你果然会答应他!

  你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忽视他,他居然还能坚持下来,这一根筋也是厉害。

  乔鲁诺也一起去,米斯达瞪着他,显然不想让他去,乔鲁诺微微一笑,说了几句,米斯达瞬间蔫了。

  你茫然地看着他们,乔鲁诺换成英语跟你解释,你是答应他的邀请而不是答应米斯达。

  你问这有区别吗?乔鲁诺贴近你耳边悄咪咪告诉你,这样他就有理由不用继续留在这里挨福葛的骂。

  所以他是想逃课啊。

  你对此深有同感,如果不是草莓老师会去布加拉提家逮你,你也天天逃课。

  福葛仿佛能听到你们提到他,疑惑且皱眉抬起头望过来,乔鲁诺与你拉开距离,你们一同露出“我们什么都没说哦”的迷之微笑。

  『乔鲁诺,你这家伙,刚才绝对说我坏话了吧!』福葛恶声指责他。

  『没有啊。』乔鲁诺脸不红心不跳地摇摇头,转过来问你,『对吧,小姐?』

  『对。』你煞有其事地点头,『他刚刚问我可不可以多要一份布丁。』

  『那么可以吗?』乔鲁诺眨眨眼,顺着杆子往上爬。

  乔鲁诺在卖萌,但是在变声之后,他的卖萌就有点滑稽,你觉得他应该换个招。

  你两巴掌(轻轻)拍上他有些婴儿腮的双颊,他最近好像吃胖了点。

  乔鲁诺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但没从你手底下溜走,你往两边扯开他的脸,把这只小崽子扯成了小面饼。

  『乔鲁诺君。』你语重心长,『再这样下去,你不仅会长成皮球,还会长出蛀牙。』

  『啊~说起来,乔鲁诺最近胖了啊。』福葛老师看似客观地评价,『每天都要吃小姐做的布丁,难怪会长胖。』

  『唔~!没错、没错!』米斯达也摸着下巴,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地点头应和。

  乔鲁诺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嘴巴被你封印住,只能乌拉出来不明所以的音节。

  你没给他做,但在第二天米斯达与乔鲁诺来布加拉提家找你的时候,你还是给了他两盒,一盒巧克力味,一盒开心果味。

  这是新鲜做的,乔鲁诺看上去比逃过福葛的课(骂)还要乐,领你们上他的车。

  你不明白十四岁的小孩哪来的车,但他都是黑帮了,大概这无所谓。

  米斯达跟你一起坐在后排,乔鲁诺把布丁放在副驾驶座上。米斯达又乌拉拉开始聒噪,他用的是英语,是想让你也参与话题。

  米斯达的想法很单纯,不像福葛总是与你聊一些深邃的东西,米斯达大概不会动脑子,说话没有逻辑,想一出是一出。

  他能从早上盛满露水的玫瑰花瓣聊到隔壁大婶家的八卦,又能从自己小时候的倒霉事扯出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而后再通过他无知的大脑,推断出完全不符合现实的离谱结论,米斯达的脑回路比你的还要清奇。

  双目望向车窗外,你渐渐发起了呆。

  乔鲁诺开了汽车广播,他们两人似乎都能三心二意,能一边听着广播,还能进行无障碍沟通。

  你就做不到。耳朵无法接收多方的信息,你只能接收其中一边。

  如果全盘接收的话,于你而言就只是催眠的背景音。

  广播被乔鲁诺调到使用英语的频道,这是由听众点播的音乐节目,由主持人先来介绍,再放歌。

  理所当然,都是些你听不懂的歌。

  英文歌你并非所有都能听懂,吞音加上变调,你的大脑完全翻译不过来。

  能听懂意式英语已经是你的极限,因为意大利语的发音不会吞音,顶多弹舌。

  你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每当我感到疼痛……就想让你抱紧我……”

  这不是汪峰吗,意大利还有汪峰的歌迷?

  “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触摸我的灵魂……”

  你不记得这是哪首歌,汪峰你也不了解,只记得他是个摇滚歌手,中学时期手机短信还能收到汪峰来本市开演唱会的广告信息。

  那时你正忙着做作业,你不爱凑这种热闹,每次同学邀请你一起,他请客,你也宁愿钻被窝,不愿意去。

  “每当我迷惑的时候,你都给我一种温暖……”

  “就像某个人的手臂,紧紧搂着我的肩膀……”

  “有时我会孤独无助,就像山坡上滚落的石子……”

  “有时我会失去方向,就像天上离群的燕子……”

  “可是只要想到你的存在,就不会再感到恐惧……”

  泪水自然而然从眼眶滑落。

  为什么呢?

  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去呢?

  如果去的话,内心是不是就可以多留下一点的回忆。

  不至于现在身处在这个异国他乡,连回望自己遥不可及的故土,脑海里却只有零零散散、模糊不清的残疤。

  你一直望向车窗外,建筑在风中慢慢被汽车抛下,白花花的。

  2000年那不勒斯的建筑就像2018年中国的某些县城,你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合影被记录在家里的台式电脑里,你吃过不同省市的美食,看过不同地方的风俗与烟火,最终也不过是被抛在完全搞不明白的别的地方。

  你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从来都不敢想,不敢想。

  生怕自己一想,这辈子都不开心了。

  “我爱你中国……心爱的母亲……我为你流泪……也为你自豪……”

  “希望你把我记住……你流浪的孩子……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想念着你……”

  “有些人会慢慢消失……有些情感会渐渐破碎……可你却总在我心中,就像无与伦比的太阳……”

  就像你以前从不觉得听懂别人说的话有如此困难。

  就像你以前从没觉得听懂别人说的话会如此奢侈。

  红旗随时随地在你的生活中飘扬,它在你出生之时就一直在你的身边,在学校里、在街头里,电视机里、课堂上,你在旗帜底下玩泥巴、在旗帜底下扑蝴蝶,它一直保护着你,据说红色都是由鲜血染成的,死去的战士被埋在深深的墓碑里,而战士的灵魂一直在那些红血之上守护你。

  你从来不觉得在看不到红色的街头会显得如此陌生且分离,也从不认为自己离了家就会活不下去。

  可如果没有遇到这些好人,你会怎么样?

  也许在来的第一天,就被那个醉汉弓虽女干致死。

  你不过是一根飘摇流浪的草芥,在意大利随时随地都可能被禾中族止支视的人辱骂,随便都有可能被那些强壮的男人区殳打女干杀,没有工位会要一个没有身份又不会意大利语的亚洲女人,除非自己当女支女去卖身。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自己没有身份,没有根,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在所有人眼里,你就是好欺负。

  所以他们为什么总要问那么多?这些不都是想一下就能清楚的吗?自己有什么、自己算什么,你除了保护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当然知道自己屁都不算,这里的人不会真正在意你怎么样,你只是一个被排挤的外乡人。

  为什么不可以让你好好在被窝里呆着,缩在壳子里,壳子代替故乡保护你,你除了那一层自己筑建的壳,其余什么庇护也没有。

  没有妈咪室友的出谋划策,没有家人远程提供支持与帮助,所有问题都只能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想不出办法,也得想。

  好累。

  全是福葛的错,如果没有被他开发自己的大脑,自己就不会想这么多。

  “……喂!喂!”

  脑后是米斯达的声音,他轻轻晃你,掰过你下意识缩起来背对着他们的身子,你才听到自己失控的啜泣声。

  米斯达把纸往你面上铺,泪水将纸与脸黏在一起,米斯达又拿掉,满脸的费解又焦急,问你为什么要哭这么惨,刚刚的歌有这么悲剧?

  他什么也不懂。

  他们都不会懂的,意大利人怎么可能会懂中国人,连根都不一样。

  你从一开始就没抱希望,只要不希望、不期待,就不会失望,不会受伤。

  你累了。

  想了乱七八糟的那一堆,现在你的头脑一片空白,电池耗空。

  你浅浅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之前想的那些都被大脑一扫而空,你目光涣散地望着车前,发现车是停的。

  旁边不远处就是外观像歌剧院的建筑,米斯达在一边看杂志,乔鲁诺前边吃着布丁。

  『呦,你醒啦?』

  米斯达合上杂志,拍拍前座,『嘿,走,下车!』

  乔鲁诺收拾一下空盒子,开门下车。你也下去,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眼睛里没水,强烈的太阳光让你睁不开。

  米斯达问你有没有事,你摇摇头,你被人拉着过去,还绊了一脚。

  『喂喂!别发呆了,走路看路啊!』米斯达赶紧拉扯你一下,让你没有倒。

  事实上你不会倒,发呆时身体的平衡系统有在正常运作。

  即使倒了也没关系,只是摔一跤。

  你被拉到附近休息的地方坐着,乔鲁诺陪着你,米斯达去买票。

  说是买票,你觉得他可能是去抢票,反正在你脑子里黑帮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低头盯起下面的水泥地,太阳微微倾斜,从你的脚下伸出两道斜长的倒影,乔鲁诺的影子在印在地上,看上去与你的很像。

  乔鲁诺吃完最后的布丁,将盒子放上你的手心。

  你以为他是让你帮他扔掉,眼睛刚开始找垃圾桶,他就把双手覆在盒子上。

  少年的手肉乎乎,骨肉生长正介于小孩子与成年人之间,是最有生命力的时候。

  你倒不是没被他牵过,只是以从未注意。

  这双手向下包裹住你的手背,你下意识往回缩,想抽出手,乔鲁诺抬起他与布加拉提截然不同的明亮蓝眼睛,对你轻轻笑一下。

  手里的盒子形状在变化,它在乔鲁诺的收紧下逐渐缩小,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在手掌中跳动。

  乔鲁诺松开手,你定睛一瞧,掌心处正躺着一只沉睡的小兔子。

  小兔子一觉醒来,红红的圆眼睡意朦胧,它的鼻子在你手上嗅嗅,你放开它,兔兔如愿逃跑了。

  『你不喜欢吗?』

  他身子放松地向前倾着,斜目看你,好像不明白你为什么放开它。

  你的目光在那跑来跳去的白兔身上,没回答他,因为这没什么好回答的。

  米斯达还没回来。

  『《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有一只白兔。』你问,『爱丽丝一直在追逐白兔,她为什么要追这只白兔?』

  『嗯?你这是在考我阅读理解吗?』

  乔鲁诺从没与你讨论过文学方面的知识,他露出思考的表情,长哼一声。

  你没指望他能给你正确答案,这只是你随便说的,因为都是白兔,所以联想到而已。

  “Hey!Giorno!”

  一旁来了几位女孩子,围在乔鲁诺身边,她们穿的不是校服,但她们叫了乔鲁诺的名字,应该是认识。

  她们一围上来,乔鲁诺就坐直身体,你发现他其实很少松松坐着。

  女孩们对着乔鲁诺哔哩吧啦地说,还吵了起来,其中一女孩子推了另一人一把,你目瞪口呆。

  一秒钟幻视好几部日本动漫与玛丽苏小说,这什么早古男主待遇,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乔鲁诺似乎有些不耐烦,对她们说了几句,女孩们像是不甘心,又追加几句,乔鲁诺换了个姿势,接下来的语气听起来不大好听。

  你还从未听过他使用这种语气讲话,不过这也理所当然,因为你压根就没怎么跟他对过话。

  几个女孩的声音又沮丧又不服气,肢体动作的表达很不舍,但还是走了。乔鲁诺的脑袋移回来,静默片刻,又转头看你。

  你的目瞪口呆早已恢复,心态平和处波不惊地与他对视。

  乔鲁诺移开视线,几秒之后,开口跟你讲你刚才给他出的题。

  『白兔其实是爱丽丝追逐的目标。一开始爱丽丝其实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突然出现一个她感兴趣的事物,她就想去追逐。』

  『但她其实并不知道白兔代表着什么,而自己追上去又会经历什么,发生了许多高兴或不高兴的事,但她还是一直追下去。』

  『如果要我去赋予它一个定义,那就是梦想,白兔打破了她原有的生活,让她有了追逐的目标,人能够追逐的其实就是梦想。』

  乔鲁诺讲完,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你,等你给他的答案打分。

  “喂——!”

  米斯达边往这边跑边挥手,『票买好啦!快过来!』

  乔鲁诺站起来,远处乱跑的小兔子又跑了回来,乔鲁诺抱起它,兔子又变回布丁盒子。

  乔鲁诺把布丁盒扔进垃圾桶里。

  你为这位在地上有垃圾还有粪便(这个就离谱)的那不勒斯保护环境的黑帮少年点了个赞。

  福葛与乔鲁诺对《蝴蝶夫人》的评价确实没错,你们坐在二楼的一间包厢,能将舞台看得一清二楚。

  歌唱得是好听,演员的肢体动作表达也很饱满,但剧情里面的日本人都是由欧美人出演,穿的还是那种早期影楼古装风格,异常的出戏。

  剧情你半懂不懂,能看出来是一个男的跟一个日本女的相爱,结了婚,这男的又走了,女的生了娃,男的却还有个妻子,这个妻子找这个女的要她的孩子,最后这女的把孩子给她,自己自杀了。

  这结局你差点缓不过气,一堆问号与脏话憋在脑子里,而米斯达居然很感动!?

  什么鬼啊?

  谢幕的时候,大家都在鼓掌,只有你在努力绷住即将要崩坏的表情,艰难地跟着一同鼓掌。

  出了歌剧院,你也没能平复心情。

  谢特,这特么看了个寂寞,别人收获了感动与享受,你得到的却是满腔怒火与疑惑。

  你百思不得其解,写出这等脑瘫剧情的到底是哪个煞笔。

  米斯达倾诉着他感天动地的观后感,说蝴蝶夫人的爱情多么坚贞高尚!而你在心里想,这就是一通狗屎!

  米斯达甚至把这个完全是满足男性yy的脑残故事更加详细地复述一遍,你快被里面的煞笔角色气昏了,使劲掐住自己的人中,好让自己不会真的昏过去。

  他再讲下去你恐怕会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让米斯达换成意大利语,不要讲给你听。

  米斯达愣了一下,显得很委屈,问自己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说没生他的气,只是这故事不合你胃口。

  幸好他没再马蚤扰你的耳朵,你赶紧把这煞笔故事从大脑里清空,要不然你会气得睡不着觉。

  然而这歌剧时间过长,脑瘫角色折磨你将近三个小时,回去的一路上,你脑子里全都是如何手撕渣男,甚至脑补出自己穿越成蝴蝶夫人把渣男炸了把日本炸了再把美国炸了最终走上人生巅峰的同人故事。

  米斯达在车上终于发表完他的看法,转头问你有什么观感,你呵呵两声,没办法说在你脑子里蝴蝶夫人已经成为开国皇帝并且把欺压她的日美都灭国了。

  “对了,乔鲁诺。”你突然想起,“之前的答案我给你九分哦,满分十分,少一分是因为你还有进步空间。”

  乔鲁诺听后笑出两声,从前车镜望你一眼,『那我有机会能从小姐这里得到满分吗?』

  『理论上不能。』你想也没想,『因为我这里没有标准答案,有标准答案的话,你就必须每一点都答对。』

  “哼~~~~~”乔鲁诺努着嘴,『没有标准答案的时候就不能给我满分吗?』

  “哒咩。”你拒绝,『只要你还有成长空间,我就不会给你满分。』

  乔鲁诺瞥着你,脸上的小表情像是对你的回复很不满,『你这样说就太狡猾了。』

  『什么什么?』米斯达插进来,『你们到底在聊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向他解释打分的事,米斯达听到是做题,瞬间失了兴趣。

  两个男孩随意聊着,你仰头发呆,他们聊到了你脸盲的问题。

  米斯达头一次知道你认不出人,表示难怪自己换了身打扮你就一副痴呆样不理他,他还以为你在犯困,结果你是压根没认出他是谁!

  你说就是很困难啊。

  米斯达摘下帽子,问你能不能分出他们两个。

  乔鲁诺把脸偏移一下,让你可以通过前车镜看清他的正脸。

  你凑近他们两个细细端量,他们不说话,也不做表情,除了乔鲁诺耳垂上有耳钉、两人的瞳色不同,其它地方就分毫不差。

  你揉揉眼,米斯达拍上你的肩安慰你,语气怜悯地说,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乔鲁诺表示现在就去医院吧,反正还有时间。

  米斯达说好啊好啊。

  你这个当事人还没同意,乔鲁诺就猛打方向盘转了个弯,朝着新的目的地进发。

  面对行动力超强的两个人,你这只慢吞吞的小乌龟只有跟着跑的份。

  经过一系列折磨你耐性的检查,医生表示遗传的脸盲没法治,你可以通过一些认知训练来改善,比如画周围人的肖像。

  两人又匆忙拉着你去买画本画笔,等你回到布加拉提家,自己的钱包已然空空如也。

  你呆傻地抱着一堆画画本与一里拉也没有的钱包,在家里刚洗完澡的布加拉提也一脸懵逼地看着你。

  『怎么一回来带着这么多东西?』布加拉提拿过你抱着的东西瞅了瞅,『空白本?』

  你向布加拉提解释今天的事,布加拉提点点头,表示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画。

  你自觉脸盲没什么,但感觉这样有点意思,毕竟在你彻底咸鱼之前,小学时期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超级牛B的漫画家。

  梦想呐,其实也就是在梦里想一想。

  你很清楚自己这种天天摸鱼开摆的本性不可能成为一名漫画家,你最大的动力早已在画完半个作业本的连环画、又被老师逼着一边哭一边用涂改液毁掉作品时耗个精光。

  你再也没动力去搞那些触及不到的梦,甚至不会做梦,连“在梦里想一想”这种事,你都做不到。

  就像你一直不明白爱丽丝为什么会一直追逐下去。

  白兔到底是什么?

  布加拉提换好衣服,表示愿意给你当模特,他给自己沏了杯咖啡,拿起一份报纸,坐在沙发上,低头吮着咖啡杯的边沿。

  你坐在他的旁边,在纸上描摹他的侧脸。

  这些外国人长得真就一模一样。

  可能是你刚才一直在想白兔,鬼使神差地,你在他头顶画上一对兔耳朵。

  『这是什么。』

  等你画完,布加拉提凑近,看到你画的“巨作”,手抖一下,忽而笑出了声。

  你的画技还处于小学时模仿的那些漫画书的阶段,人物都是大眼睛、长睫毛、尖下巴,眼睛还是闪闪发光。

  布加拉提的评价是画得好看,就是不像他。

  你盯着自己的画作几秒,寻思这也不好看啊,如此早古玛丽苏的画风,你自己都看不下去。

  但一想到现在是在2000年,这种画风也许还流行。

  『还有这对兔耳朵是怎么回事。』布加拉提指着那里,『我头顶有兔耳朵吗?』

  你表示这是一种画画的习惯,某些人总会忍不住手痒,往人物上添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再不济也要点颗泪痣,这是此类画手最后的倔强。

  布加拉提表示画画人的脑子真奇妙。

  你问他是不是想说你脑子有病。

  他缄口保持了非常可疑的几秒停顿,不等他再度开口,你就把这个浑身是拉链的黑发妹妹头按倒在沙发上。

  一个拉链狂魔有什么资格说你?

  你坐到他身上,欺压着他,起手去挠他的痒。

  布加拉提左右闪躲,问你是怎么回事,你最近的情绪有点反常。

  爪爪向上,你摸到他肩部的拉链,停顿一下,又挪上他的脖子。

  脑子里闪过一大堆你在乔鲁诺车里的黑暗幻想……双手紧密地锁在那里,你盯着那里好一会,最终你什么也没有做。

  布加拉提全程没有动弹,因为你的力气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不存在。他把你滑落的头发掖在你的耳后,语气温和地复问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怎么平稳。

  『我不知道。』

  胃里直犯恶心。

  只感觉自己的生活好像被毁了。

  可能早就被毁了,只是一直拖到今天,你才真正意识到。

  『我不想和你住了。』

  你直起身,从他身上下来,后退几步远离他。

  『跟你们相处越久,我就越来越不像自己。』

  状态不会骗人,自从来到这里、跟他们接触,你的精神状态就愈发下滑。

  已经被他们改变了,总是莫名其妙地想他们、被他们影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你还可以尽快抽身。

  『你先稍微冷静一下。』

  布加拉提从沙发上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你。

  『你是不是又焦虑了,今天你和他们出去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你?』

  『你先不要乱想。』

  布加拉提打着手势安慰你,还在向你慢慢接近。

  『焦虑症会让你产生过度担忧,但这其实不是大事,你要放松下来。』

  『听我的,放轻松,就像你以前经常做的——发呆、放空,什么也不要想。』

  什么也不要想。

  你低头默默出神,布加拉提走到你面前,抚摸起你的脸颊、头颅,发胀、发麻头脑舒服了些,他的手慢慢安抚到后背。

  『来,接着坐。』

  布加拉提把你按回沙发,手里继续安抚你,轻声说道。

  『是不是今天太累了,歌剧两个多小时,米斯达说你中途没有睡,回来的路上也没有睡,也许你应该先睡一觉。』

  『去了歌剧院又去医院,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检查,还没有休息,你可能只是累了。』

  你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自己确实累。

  听布加拉提的话去睡觉,接下来的几天,你都请假没去上班。

  没去上课,福葛也没上门来抓你,可能是布加拉提与他说过了。

  白天看一看动画DVD,你把剩下的彩纸剪剪折折,布加拉提带回来一本人体解剖书,说是能帮你更好地分辨人的面部。

  布加拉提还给你一本日记本,说你忍不住乱想的话就把想法写下来,不要憋在心里,那样只会增长你的焦虑。

  你点点头。

  每每入夜到三更,你都控制不住,情不自禁回忆起以往的人与事。

  自己的家人朋友,棕毛先生与阿帕基,还有那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布加拉提。你和他们一起看日出,最后又去参加他们的葬礼。

  流逝的时间变得难以度熬,它好像从未向前走过。夜晚烧得你像锅炉里断了腿的蚂蚱,耳畔又是不断下落的流沙声响,你辗转难眠,如是在渡洪荒灾厄。

  你记不清他们,那些事你又忘不掉。

  真希望能下一场大雪,湮灭掉那些影响你的东西,不要有任何残存,你就可以过上崭新的生活,不会再为什么东西所牵挂。

  睡不着,头有点痛。

  你开灯起来,在画本上涂小人,配上文字。

  久违地写起中文,汉字都快不会写,提笔就忘,一些以前随手就能写出来的字你都要寻找半天,实在记不起,只能标注拼音。

  越是往上叙写,内心就越是失落,你发现幸福的咸鱼生活真切的离自己远去了。

  而你又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

  不知过了有几个星期,在你折纸的时候,福葛和乔鲁诺上门来。

  乔鲁诺首先走进来,张口想对你说什么,但声音还未发出,他看到你的脸,言语一下子堵塞在嗓子眼里。

  福葛倒吸一口凉气,过来按住你的肩仔细打量你,问你状态怎么会这么差。

  你说晚上失眠。

  福葛说你应该吃药,你眼神无波地看着他,脑袋倒在画画本上,什么也不想说。

  『该死,你别这样,我受不了你这样。』

  福葛仰头捂着面,他紧咬牙,你甚至听到他牙关相磨的声音。

  无奈,你起来去柜子那里抽开放药盒的那一层。布加拉提都给你用英语标注好了,你找到对应的,按量吃一次。

  是药三分毒,尤其是在你身上有副作用反应,若是没严重到自己无法调节的程度,能不吃就不吃。

  但福葛已经表现出“你不吃药我就要发疯”的状态,你只能吃掉应付一下,可别你还好好的,他先气住院了。

  福葛紧盯着你,见你真的咽下去,他那种比你更盛的焦虑才缓和一点。

  你给他们两人倒了水,又把冰箱里剩余的布丁拿出来给乔鲁诺。乔鲁诺捧着冰凉的布丁盒,低头看着,脸上却寻不到一丁点的高兴。

  『坐吧。』

  你拍拍沙发,两个男孩都听话地坐下,你勾过还在不高兴的福葛,将他搂进怀里。

  “唔……!”

  福葛一头扎进你波澜起伏的月匈前,你摸摸他焦躁的后脑勺,又抚摸起他的后背,悄声安慰他,他僵硬拱起的身体慢慢放松。

  他说你的心跳好慢。

  可能是你始终很平静,小草莓埋在你的世界里,脸很红,情绪却也平静下来。

  乔鲁诺安静地看着你们两个,神情难辨。

  他对上你的眼睛,开口就是跟你道歉,那天是他考虑不周,给你添了麻烦。

  你说没关系,别在意,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

  “……”

  这个小男孩没回应你,他看向你的眼神不是那么明朗,好似还在内疚。

  你对乔鲁诺笑一笑,福葛情绪差不多稳定,你推开福葛,继续折纸。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福葛小心翼翼地说。

  『没啊。』

  你奇怪地看他一眼,继续折纸。

  『你这是在折什么?』

  『千纸鹤。』

  『千纸鹤是什么?』

  『忘了。』

  对话推动不下去,你没有交流欲望,两个小男孩也只能沉默。

  最后一点纸折完了,桌上的小千纸鹤堆成一座小山,里面还掺杂着几个小爱心,你只会叠这两个。

  折完纸,你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你有在想什么吗?』

  『没有。』

  你现在脑袋空空。

  有人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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